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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将包袱放下,傅玦便与戚浔在中堂说话,“这村子里的人虽然大都是厉、白两家,可还是有些外乡人,此前的死者有六位,加上今日这位,便是七人,他们的父亲或许都是本村人,可他们的母亲不一定,就好似厉雯的母亲一样。”
他让林巍去取村民名册,林巍很快回来道:“第一位死者叫厉韵,她是在送嫁路上服毒自杀的,她父母都是本村人,第二位死者名叫白歆,就是苗大人说过的,出嫁前一天晚上意外跌死,他父亲是本村人,母亲叫贺音,应当是外村人。”
“第三位死者是厉冬雪,第四位死者是白妤,父母都是本村人,第五位死者是厉冬梅,是第三位死者的妹妹,第六位死者厉雯,便是去报官的,母亲叫张秋莲。”
戚浔暗暗记在心底,林巍又道:“这些姑娘说的人家都在村里,基本都是白家嫁去厉家,厉家嫁去白家,死人之后,便照着红丧事送葬,这些是张秋莲此前说过的,第一个死者厉韵是在去岁七月出事的,那之后,他们村子里几乎每个月都要死一个人。”
戚浔听得心底发凉,“难道每次红丧事送嫁,都是我们今夜看到的那般?”
傅玦道:“应该是了,那族长说村子里的习俗是如此。”
林巍发愁道:“别的倒也好说,只是如今村子里的人不甚配合。”
傅玦便道:“明日先去找那两个外乡来的母亲,尤其那个张秋莲,这些人身上最可能是突破口。”
傅玦说完,外头响起十一婶的声音,晚饭做好了。
常水村偏僻,村民们与世隔绝,一应用度极少去外面采买,用的器皿饭食自然都是淳朴农家之物,十一婶做的是热汤面,林巍叫上李廉几个去厨房端来,一边又看了看周遭环境,待回房试过毒之后,众人很快用完。
随后林巍和李廉打上火把提着油灯,戚浔提着箱笼,一行人往偏堂去,此时夜色已深,祠堂大门不知何时被十一婶落了门闩,待他们到偏堂之时,那大红色的喜轿静静的伫立在黑暗中,看着便十分渗人。
戚浔上前掀起帘络,只见死者依旧端端正正的坐在轿子里,红色的盖头和喜服明艳刺目,在这般寒夜中,看得人背脊发凉。
戚浔倾身进去,先将死者的盖头掀了下来,林巍几人打着油灯给她照亮,盖头掀下的瞬间,几个大男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那是一张年轻的女子面孔,五官眉眼看着十分清秀,可因死了多时,面皮发灰,嘴唇青紫,再加上红艳喜服的衬托,愈发显得她神容可怖。
李廉将角落里的老旧长案拖出来,戚浔戴上护手面巾,和林巍一起将尸体搬出放在上头,尸僵还未彻底消失,死者的腿仍然弯着,戚浔不得不将遗体侧放在长案上。
“人死后一个时辰便会开始出现尸僵,六到八个时辰尸僵会蔓延全身,十二个时辰到十八个时辰之间,尸僵会开始缓解,直到三四日后,尸僵才会彻底消失。”
戚浔一边说一边捏死者几处关节,“从尸僵来看,死者死亡时间在十二个时辰之内,也就是说,是昨夜子时前后,按照死者在轿子里的模样,是死者死后一个时辰左右,便被安放在轿子里,起初应有绑带支撑,后来全身僵硬稳固了姿态,便可解除绑带。”
“从表面上看,死者无外伤,头脸双手也无跌打挫伤。”
言毕,她看向李廉几人,“李捕头你们回避一下。”
李廉应声,带着林志成等人出了厢房,林巍和楚骞对视一眼,也都转身走了出去,唯独傅玦为此案主官,仍在旁看查验。
戚浔将死者喜服脱下,待衣裙除尽,便见死者臀部,大腿后侧和小腿上尸斑遍布,她道:“尸斑的位置佐证了卑职的猜测,她的确是死后不久便被作弄成新娘坐轿的样子,而后一整日应当都在轿子里,身上也无明显外伤,只有两处浅淡的青紫痕迹,极有可能为搬动之时留下的。”
傅玦凝眸,“难道真的是气喘病死的?”
戚浔略一沉吟,“要知道是否是因气喘病而死,得剖验,厉家人只怕不会准许。”
她边说边去按压死者的喉咙和胸口,“若是气喘病死,喉咙和气管处当有水肿之状。”
她说完,又去检查死者头脸,待掀开死者眼皮时,她的视线被死者眼膜上的细小出血点吸引,她秀眉一簇,又去看死者的双手,果然见死者指尖有细条状伤痕。
傅玦见她面露沉思,并不出言打扰,忽然戚浔道:“死者有窒息死亡之状,身上却无勒痕挫伤,其余几处淤痕色浅,乃是死者死后被搬动时留下的,如此推断,倒的确有可能是因气喘病忽然发作,窒息而亡。”
傅玦道:“不会是贴加官那等法子捂死吗?”
戚浔摇头,“若是活活捂死,死者必定会挣扎,身上也会留下其他被控制的伤痕,而如果凶手是先袭击再谋害,那也会有外伤。死者手上的确有挣扎的痕迹,可痕迹细小,极像是死者病发后痛苦无力留下的。”
傅玦听到此处道:“所以并非他杀?”
戚浔摇头,一边说一边去检查死者下半身,“也不一定,若是可以最好还是剖验,因气喘病发作是有引发之物的,我在医书上看到过,如果有人明知道她有气喘病,还用容易引她病发之物让她吃下,那她的死也可算谋杀。”
“剖验……”
傅玦也迟疑起来,“她父母尚在,若要剖验,要先问过家人,明日一早将他父亲叫来,说通了再剖。”
戚浔应声,又去一边将适才所验之物一字一字写下,如今没带着周蔚,她亲自写验状还有些不惯,傅玦这时催动轮椅过来,看到她写的簪花小楷,出声赞道:“字写的极好,是谁教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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