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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金牙从兜里掏出一方田黄石章,刻着篆文五字:幽北抚山金。沈归见章没问题,递过了药方。大金牙双手接过,接着阳光洒下的方向粗略打了一眼,然后扔进了旁边滚着热水的小火炉里。“就这张纸上的东西,离了小老儿我,孙少爷您找遍了整个华禹,也找不齐。”
说罢起身,指着跟带沈归来的瘦小男子说:“二小子,你带孙少爷去一趟老拐家,说是金爷让去的。”
说罢一摆手:“去吧,回去给二老太太带好,告诉他,老金我一直等着听她老人家的雷声。”
说完一手托着小茶壶,一摇三晃的往城里走去,一边走一遍嘴里哼哼唧唧的唱着戏。大金牙调门低沉沙哑,好像森林里的野兽在树干上磨爪一样难听。沈归隐约记得,戏文里唱的是:“老程婴提笔泪难忍,千万头绪涌在心。十五年屈辱俱受尽,佯装笑脸对奸臣。”
沈归一愣,听出老金所唱的戏词,竟然是京剧赵氏孤儿。
沈归低着头默默的跟着被大金牙叫做二小子的瘦小男人,一路无话。心里想的是,这个鬼地方,到底有什么是自己原来那里有的,又有什么是原来没有的。他在还是婴孩的几年里,看了不少这里的书,也曾比较过这里历史文化的一脉传承。其实总体大同小异,只是有些历史人物没有;有些哲学思想更浅薄一些;有些地方的文化氛围要更多元化一些。只是有些诗词曲赋戏文典籍之类的还要再考究一下。想到这里,他抬头问了一嘴二小子:“二哥,你听过桃园三结义和火烧赤壁吗?”
二小子一瞪眼:“我虽没念过啥书,但是这三国的故事说书先生也常说啊!”
“那五霸七雄呢?说书先生也说过啊。不就是春秋五霸战国七雄吗?我好歹也是个大人,还能让你一个孩子考住咯?那不白活这几十年了。”
“那李白杜甫苏东坡呢?”
“那是谁啊?哪部书里的?”
沈归差点跳起来,心里默默的给自己喝了一声彩:唐宋没人来就好办了。感觉到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二小子,他随口回了一句:“哦,没啥,都是些不出名的诗人。”
二小子一撇嘴:“最讨厌那些念书的学生了,满嘴的仁义道德。”
沈归随意接到:“一肚子的男盗女娼。”
二小子一拍巴掌:“说的太好了,过年我就写成春联贴自己家门上,横批就写,不要脸。”
“二哥,横批一般都是四个字的。”
“老哥我又没念过几天书。要不你给想想?”
“四个字啊,那就在前面加一个臭字。”
二小子击掌叫好。
先放下二小子大年三十被抚山县学里的先生学子砸门扯联不提,单说这二人来到了城郊一座破草庐前,二小子上前想要敲门却被无处下手,只能站在门外高声喊叫:“老拐头在家没,是金爷让我来的。”
连喊了三声,屋里传出一个连咳带喘的回话:“屋门没锁,进来吧。”
二人进屋,现在草屋墙边上半躺半卧着一个老头。这老头一身满是尘土的破衣服,皱纹交错的脸上,眼屎鼻涕好像从下生就没擦过。这个老头瘦的皮包骨,两眼内扣脸颊下陷,就像是个活死人。只见老头转头看了看来人,咧开一嘴烂牙笑了起来,然后立马愤恨得吐了一口吐沫:“早他妈活够了。”
沈归仔细一看,现这老者的双腿早已溃烂的斑斑点点,有些地方烂的深些,本该是白色的骨头看上去已经是酱黑色了。沈归强压恶心,对老头拱手施礼:“老爷子,我叫沈归,是大金牙让我来寻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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