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允慈一下就笑了,“我知道!”
她干脆枕在南弦腿上,比划着手说,“虽然我什么都不是,但在阿姐心里,天王老子配我都差点意思。”
嗳,就是这种感觉!
阿娘走后,阿翁没有再续弦,允慈是南弦一手带大的,姐妹之间的情分非比寻常。
……
陷进回忆里,思绪拉得老远,忽然察觉苏合拽她,才发现已经进了查下巷,马车停下来,停在了向宅门前。
车帘被打了起来,张妈妈一直带人候在门上,见她回来忙把人接进了门内。
“小娘子冻坏了吧?”
张妈妈把手炉塞进她怀里,絮絮道,“这郑国公府也真是强人所难,半夜三更把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强拽到府里接生,说出去贻笑大方。虽说疾不避医,他们是坦然得很,却实在难为我们小娘子。”
南弦不能吐露内情,只得含糊应付:“这件事不要说出去,免得被人笑话。”
张妈妈颔首不迭,催促着:“快进去吧,天色不早了,换了衣裳好睡觉。”
五六十岁的人了,眼睛却很尖,一下子精准发现她裙裾上溅到的血迹,抱怨不止,“这么大的阵仗,怕是吓着小娘子了……”
南弦笑了笑,“医者哪能不见血呢。我不曾被吓着,妈妈别担心。”
这是她习惯性的口头禅,“别担心”
、“不要紧”
,好像万事万物在她眼里都是等闲,没有什么是值得操心的。
张妈妈一路把人送回后院,刚进院门就见允慈鹤一样站在檐下,插着腰来回旋磨打转。
忽然看见南弦,高高唤了声阿姐,张妈妈便退出来,顺手将院门阖上了。
允慈对她拓宽了医路感到很新奇,诧然问:“阿姐,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接生?生的是男是女啊?”
南弦摇摇头,把屋里侍立的婢女都支出去了才道:“不是真的接生。你还记得阿兄临走说的‘故人’吗?那位故人有难,请我去救命呢。”
关于这位故人,识谙些微说过一些,总之就是千回百转,故事套着故事。
如果没有猜错,今日救的人,应当是冯翊王的遗腹子。
本朝传承了八世,到睦宗那代起子息艰难,睦宗便有意从两位堂兄弟的儿子中挑选继任者,收为养子。
当时皇伯魏王有两个得意的儿子,一是肃宗,另一个就是冯翊王。要比人品才学,当然是冯翊王更胜出,但木秀于林,到了无边权力面前,亲兄弟也会反目。
肃宗彼时有实权,唯恐冯翊王占了先机,便罗织罪名想置冯翊王于死地。冯翊王那年方才弱冠,知道自己难逃一劫,把怀着自己骨肉的女官,托付给了信得过的门客。
现在想来那位门客应当姓唐吧,为了名正言顺,娶了那位女官。阿翁因与冯翊王颇有交情,知道内情,那位女官产子时,阿翁在门外候了一夜,以备不时之需。
原本凋零的一脉完全可以置之度外,可惜今上遇见了睦宗一样的问题,御极十二年,后宫上百,却颗粒无收。
朝野上下急成一团,因为今上尚在壮年,不能催促他选贤过继,但宰执大臣们很有办法,一次大宴时安排了一出杂剧,让三个伶人扮作秀才,一个自称上党人,一个自称泽州人,一个自称湖州人。
小唱角儿问上党人,家乡出何药物,上党人说出人参。
问泽州人,泽州人说出甘草。
再问湖州人,湖州人说出黄蘖。
小唱便大哭起来,“如何湖州出黄蘖,黄蘖最是苦人儿。”
其中深意已经很明白了,早有传言说冯翊王遗腹子流落在湖州,如果今上终有一天要托付朝纲,与其从旁□□里找补,不如寻回遗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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