科信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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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冬飞絮（第2页）

“……红叶寺以那一排枫树为界，前面是香客求佛还愿的庙宇，后面是寺僧香客休息的佛庵……这池名为还愿池，池中的亭叫浮生亭，亭里的井是缘启……我最喜欢这里，常常在这里一坐就是半天”

她说，“世事如棋，人海茫茫，能与公子相遇何尝不是因为一个‘缘’字。”

她望着井，手指间荡起涟漪，映在水里的模样消失了。他看着她瘦小的背影，他不懂缘这种东西，他只是出于好奇，当他正要转身离去，忽听得一声叹息，“人生如梦，生死如幻……”

。他不由得顿住。

回头，她趴在井口，低垂着头，素白的丝垂下。

许久才问道，“何故悲伤？”

她缓缓抬头，答，“我每天数着时辰过，从日出到日落，看着花开，叶落，从不知时间匆匆，如今已过了十七载，在这最好的年月，偏是在这无聊的寺庙中度过，我在佛像前许愿，每次都是同一个愿，我添烛诵经，彻夜不眠，我的心愿却不曾被听到……”

霜忍侧倚在亭柱上，望着她，陪着她，他出生在武将世家，十五岁随父出征，每天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，不曾停止，不曾思考，然而只看了她一眼，他竟动了心思，他的心就像湖里的水，在她的指尖荡起涟漪。

他想，这也许就是“缘”

。

她倚坐在井边，轻声的诉说着，对着那口井，把心里话全都抛进去。

他靠在亭柱上，细细的听着，看着她的泪水和井水融为一体。

“飞絮。”

他叫道。

她转过头，应到。眼里有说不出的柔情。

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她有些尴尬，她解释道，又或者在隐藏什么，她说，“我虽住在寺院，却非一心向佛，每日黄昏日暮，或是朝阳雨露，都在期待有那么一个人的出现，他能呼唤我的名字，带我离开，不管天堂地狱，不论刀山火海，亦或黄沙剑戟飘摇落叶，或是唇枪舌剑生死瞬息，我都不在乎。我只想离开这里。我以为那个人来了……”

秋霜忍愣住了，他现自己的眼睛无法从她身上移开，他的心躁动不安，他差一点就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，他差点就说出口，说“我带你走！”

可是，没有。他艰难的转过身，望向天边云影，那会使他稍微平静一点，他说，“抱歉，让你误会了。”

冬飞絮还是离开红叶寺了，那天雍容华贵的冬家夫人和冬家老爷搀扶着来了红叶寺，后方跟着二三十人，冬飞絮双眼迷漫瞧不清来人的容貌。

冬家老爷夫人领着一众人拥着她，夫人更是双眼含泪诉说着思念。她也是一口一个可怜的孩子。

老爷与红叶寺方丈说明，原来近日抓了一个妖道，妖道在城西郊的树林子里建了一个宅子。新官府查到此道人四处诱拐骗人，将人幼女带走，圈养府中。昨日斩，老爷看到妖道的脸，便是十七年前的道人。这才知道自己受了蒙骗。

妖道如何落网？缘是他瞧上了相府小媳妇生的小姐，那小媳妇将事说与哥哥，那小哥是极聪明的人，妖道虽然伪装颇多，手段高明，也没有逃过那位号称小圣人的华府公子。

冬飞絮迷迷糊糊的回了冬家。不知晓自己是什么心情？东瞧瞧西看看，看不出此处与红叶寺有什么区别。

倒是来了许多自称兄弟姐妹的，叔叔伯伯，姨娘姑奶的，来问她话。

她一一回复。也累得够呛，从前她总是寻不到说话的人，这时却让她想清清静静的。

冬飞絮瞧不清，双眼所见是一片朦胧，待大家都热情消散了。所见的便是红叶寺的情景，只是没了那口叫缘启的井，也没了期盼。